猩k/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之前被屏了 因为很喜欢这篇所以重新发一遍
*标题取自贾樟柯同名电影
1.
王瀚哲被前桌推醒的时候班主任刚好走进教室 还没揉清眼睛就看到后面跟着个人，大眼睛 卷头发，领带打的松松垮垮 包也掉下一根背带，掀起眼帘扫了一眼全班 最后指了指靠窗的最后一排:
坐那里好了。
雨下的大 空气里是海水的咸湿裹挟着外头淋了雨的花坛里淡淡的泥土味，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才转来的人从来没见过，王瀚哲开了开口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要听自我介绍的意思后识趣地闭了嘴，自习课没事干 王瀚哲开始打量起自己的新同桌，戳戳手背发现没反应 于是得寸进尺决定再捅一捅脸颊。
“你神经病吗。”
对方不出意外地生起气来，瞪大了眼睛拍掉自己的手又压低了声音 因为还不知道名字所以只用了代词，王瀚哲觉得有点好笑 身边的位子太久没人坐都快变成自己的仓库，看到有人来匆忙收拾了桌板 铅笔写的字还没来得及擦掉，心这么大直接睡上去的是第一个。
我叫王瀚哲，桌子很脏诶 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
2.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络起来，肩靠着肩一起上课，测验时候在桌板下偷偷传纸条，中午在食堂互相帮忙留位置，kb讲话有特殊的口音 王瀚哲听久了讲话也不自觉学起来 好像这样就显得他们已经是认识了很久的好关系。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常叫kb去接电话，王瀚哲总是比kb先站起来 扯起正在睡觉的人再跟在背后一起去办公室，班主任在隔壁改卷子 kb接电话的时候门没关紧，怒音从门缝钻出来 王瀚哲听到吓一跳: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kb，王瀚哲在心里默默想。
“王瀚哲，今天可以不可以住你家。”
发出请求的人低着头 尾音也拖长，王瀚哲听起来好像还打着颤 怎么想也不忍心拒绝，小王不敢问为什么 只知道拍拍背再给人递一张纸。
“可以啊，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3.
kb跟着人回家的时候准备了一百遍看到对方父母的措辞 一直到门口才知道王瀚哲一个人住，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生活用品不多 晚上睡觉不知道该穿什么 东挑西挑也只找出件白色短袖穿着还算合身。
写作业的时候照例是抄优等生小王的，应付了事之后房子的客人就做到了电视机前挑起了碟片，王瀚哲看对方没注意就翻了翻包 心里忏悔三遍最后抽出了放卷子的文件夹:
“kb，这样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那就复读咯 或者直接就进社会嘛。”
“我帮你补习。”
对方没回应 只说困了要睡觉，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有多余的床，kb在说出自己睡客厅的时候后了悔 后半夜外头的醉汉叫的凶蝉声也聒噪 一个人害怕得打紧 只好抱起毯子跑去敲敲门。
“王瀚哲 能不能来你房间打地铺。”
床是双人床 装下两个还在发育期的高中生也绰绰有余，王瀚哲才发现明天是双休日 捅了捅kb的后背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kb讲不知道 又了好久最后想起来王瀚哲有补习。
“你不是还要教我吗 自己还翘课，你也没大学读那怎么办 我养你还是你养我。”
“知道啦，那你送我去上课。”
4.
两个人只有一辆自行车 石头剪子布输了的王瀚哲坐在后座时莫名有些别扭，kb说今天要去家里拿东西 王瀚哲突然意识到那天的电话原来是闹掰了:
“我找了份打工诶 今天第一天去。”
小心一点，话还没说完骑着自行车的人又一溜烟拐过了一个街口 王瀚哲只好大声对着看不到人的拐角叮嘱，他不清楚打工的地方在哪 kb并不总是和他分享细枝末节的事情，王瀚哲只知道写作业时kb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提起过自己要用钱。
“为什么要用钱？”
“坐船去对面啊 你不想去吗？”
王瀚哲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嘛，想了想又添上一句 明天下课记得来接我 我没车。
下课的时候kb准点等在了补习班楼下 还是那副老样子，抱着手靠在人行道边的栏杆上盯着补习班的玻璃门看，王瀚哲出来的时候瞥见他换了新短袖也没多问 只想着可能回家去拿了行李顺便换了件衣服。
自行车车把上系着一个塑料袋，王瀚哲问他是什么也不回 只告诉他是打工地方姐姐们送的。
“你去哪里打工哩。”
“管这么多啊王瀚哲，搞的像真的在过日子一样。”
是在过日子嘛 都睡一张床了，回家之后王瀚哲看着桌上放着的东西和沙发上摊着的人无辜的表情，震惊地骂了句操 牛的。
“干什么 你今晚要用哦？”
明知道王瀚哲是在开玩笑 正把一个个盒子往床头柜抽屉里塞的kb还是突然红了脸，王瀚哲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连忙岔开话题。
“明天测验诶 我讲给你听的东西你有没有忘。”
卧室里没开灯 只借着客厅的白炽灯很能看到kb笑得很自信:一点没忘 你在看不起我吗，打工的地方不去啦 我不喜欢。
5.
铃一打响王瀚哲交完卷就跑上了楼换个考场去找角落里的人 对方手里正转着自己给的黑笔:
“考得怎么样？最后一道题很难诶。”
那你讲屁 这么难的题当然一点都没写，不过会做的都填满啦，kb讲话的时候笑嘻嘻的 勾着王瀚哲的肩膀就把他往考场外拎，嘴里还不忘问一句晚上该吃什么。
超市里冷气开很足，王瀚哲突然想起来今天收到了生活费 于是往推车里多放了一盒小蛋糕，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庆祝些什么 kb凑过来的时候外面刚好下起雨来:
“啊王瀚哲！衣服还晾在外面。”
明天还要去学校 两个人突然都没有了逛超市的欲望，跑回家的时候发现晾着的被子还是湿了一半 手忙脚乱把所有衣服都扔到了沙发上再丢进烘干机里才算罢休。
“晚饭吃什么嘛。”
不知道了，王瀚哲对着空空的冰箱犯起愁来 kb已经摊开了习题册撑起脑袋开始转笔，晚饭的大任就落在自己肩上:
苦思冥想之后两个人还是端起了泡面坐在茶几前研究起了刚考完的破卷子。
题讲到一半突然停了电，kb去敲了敲一整层邻居发现不是自己家的单独状况后索性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把王瀚哲推到了阳台，雨早就停了 王瀚哲喝玻璃瓶汽水的时候也不喜欢拿吸管:
“你们优等生喝汽水都不插吸管吗？”
“喝起来味道会不一样啦 给你尝一尝。”
然后还愣在原地的人得到了优等生的一个吻，轻轻地轻轻地 印在嘴角旁边。
后来kb才得出结论 王瀚哲真的很擅长骗人。
6.
高考最后也变得轻描淡写起来，两个人分在一个考点 明知道各种意义上的概率都很低王瀚哲还是在kb的笔袋里多放了一只笔芯 防止写到一半断了墨。
考完试疯玩了好几天谁都没去提对答案，查成绩的时候王瀚哲比身边的人还要紧张 kb拍拍他的肩:
“怎么搞的像落榜了就直接要被一枪打死一样。”
还是没考上 甚至离分数线都差了一大截，王瀚哲倒是考出了比估分还要高许多的结果 给家里亲戚打了电话收获一箩筐的祝福，挂了电话发现房间里没了人 门板隔音很差，吸气声从木门里溜出来听的一清二楚:
“王瀚哲 你陪我去码头看看吧。”
7.
沿着海边的公路一直走 走到尽头就是码头，拗不过kb不愿意坐公车只好一点一点走过去 走得累了就跑进旁边的小卖部买一个甜筒分着吃 走得疲了就钻进路边的停车道里拉着王瀚哲看看最新款的机车。
磨蹭到码头的时候最后一班船早就已经离岸很久了，两个人坐在旁边的防汛墙上又开始聊起天来 王瀚哲开始给kb讲起自己的小时候，kb也说起究竟为什么会和家里闹翻:
“这个给你，本来是想给自己当去那边地生活费的 现在就当是房租了。”
王瀚哲捏着信封突然意识到kb说的只去了一天的打工究竟是什么，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自己抬起头开了口 说着说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突然没了声音:
“为什么要给我，你要是急着想去我们也可以游过去...”
讲到一半开始下起雨来 起先只是飘了几滴落在手背，后来倾盆的雨也跟着砸了下来，kb歪着头看着王瀚哲不说话，他突然有好多话想在这个晚上讲 心里纠结好久到最后只剩下一句王瀚哲明天我要走啦 可以不可以亲一亲你。
可以啊 一直都可以。
8.
大学生活过的紧凑还充实，王瀚哲凭借异常开朗的性格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 教室里的人一下子多起来 于是课上多了打瞌睡的时间也多出了认识新朋友的机会，偶尔也会下楼去小卖部买一瓶汽水 喝完了再对着淌着水地汽水瓶发呆。
外面刚下过雨 选修课上王瀚哲迷迷糊糊被同桌用笔戳醒的时候教授刚好走进教室 后面还踩着点进来一个人，大眼睛 卷头发 短袖的边上还有没抚平的褶皱，掀起眼帘扫了一眼整个教室 最后向上一直走到了自己座位旁边 对上眼神的时候开了口:
“同学 我可不可以坐这里。”
投影仪投射出的画面正在放幻灯片 看到教室里熄灭了一半的灯王瀚哲才意识到自己带错了书:
不过没关系 坐在旁边已经趴下的人的课本说不定又要自己代劳。
